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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踏莎行 (第2/2页)
而易举——— “你可以跟我说的。”她凑近,两手捧着他的脸,眼睫上挂了雨蝶,水珠压得翅膀沉甸甸,很快就支撑不住坠下来。 雨水将空气压得稀薄厚重,湿冷的触感黏在人裸露的皮肤上,等靠近,闻见淡淡的血腥,夹杂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男子气息。 额头抵着额头,她的声音放得极轻:“我愿与你共同进退,哪怕生死相随。” “我此前也这样想过,要与你生死相随……”他盯着她小巧的鼻尖,“想过自己是不甘让你独活的,也舍不得你就此殒命……” 祝听寒背肌隐隐发凉:“那你得到结果没有。” “没有。”他笑着说,“左右想都是舍不得的,好在我有些把握。” “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侧。” 晏祁欲言又止,话已经落到嘴边又憋回去,随后苦涩开口: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都是骗你的呢?” 未等她回答,他便紧紧抱住她,双手用力环住她的身子,唇贴着她颈侧的皮肤——— “你是不能不要我的。” 祝听寒原本心里有些敞亮了,又被他最后几句话引得困惑。 只是此时好像不适合再多说什么了。 晏祁将她送回家,皇城的禁卫军已将王府团团围住。他要她先回府,要交代的话方才在马车都已说清。 他的底气在于,太子一派都已经被他除干净,朝中上下都是支持易储的人,圣上必然要龙颜大怒,但到底要如何处置,他心里或早有打算,除了在储君一事上圣上犯了糊涂,其他时候还是个有决策的明君。 晏祁走后,她在王府同样被关守了五天,看着门口银盔利剑的士兵,她是一刻也放不下心来的,好在熬了五天,宫里终于有消息了。 传太子病恙,由三皇子暂替辅政,废储之事似在一步一步进行中。 晏祁围攻东宫的事被压了下来,对外只说他为得传召私自带兵入宫,其心难辨,勒令他搬至蜀地之后,终身不得进京。 祝听寒总算松了一口气,等看守在王府的兵卫都撤了,她第一时间去了趟康泉寺,在佛像前跪了许久。想起之前老王妃有过交代,让她多抄经念佛,一直以来她也没有照做,这还是婚后第一次为家人祈福。 康泉寺独隐于空山云深处,人迹罕至,只有梵香萦绕。 这是她曾经生活过两年的地方,今日或是最后一次来这礼佛了。 午后她向庙里的住持求了个平安符,还问人要了针线,打算在符的背后绣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寺庙的庭院里,墙头一片红梅正开得灿烂,风一吹,那探出头的红梅便落了几片花瓣,垂垂荡荡落在她身前的石桌上。 她不善针线,绣得歪歪扭扭,琢磨半天,只好请教锦秋。 锦秋笑着打趣:“王妃这平安符是给谁求的?” 祝听寒嗔她一眼:“还能为谁。” “我还以为这次又是为祝哥儿,毕竟过两日祝哥就要去江南防疫了。” 她想了想:“这倒是提醒我了,是得给哥哥准备一个。” 锦秋演示给她看:“下了针之后,得一点一点慢慢来,王妃就是针脚太大,看上去才觉得粗糙。” “这样?”她又试了一次,没听见身后有脚步走近,踩在落败的枯叶上。 “阿姮———”直到他站到她身后,记忆里清润的少年音想起,让她一瞬间背脊僵硬,针尖一瞬间刺进指腹,洇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你还记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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