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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事 (第4/5页)

中难免酸涩,面上却还是那不甚在意的情态,笑道:“是冯寄来的?”

    三年离别,她终究是要回到原本的金阙中去的。

    “是啊……”少女抬起头,笑得有些愧疚,“尤里,我可能……”她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又重新开了一次口,“我要回去做少阳王了。”

    没有“可能”。

    桨破碧波,划出澹澹水声,敲得人心烦意乱。

    三年前栖梧宫里那一幕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女皇不知从何处得了他与当朝太子的私情,下令暗卫将他从驿馆里拘捕入了禁中,也不问罪,直接便叫人上了鸩酒。

    “你兄长曾任我弘文馆学士,为我朝编纂海外方志,校文理书,本有大功。他逝了才数月,你竟勾引太子,珠胎暗结。看在你兄长的功劳上,今日你与那孽种朕答允活一个,选吧。”

    栖梧宫正殿里没点几盏灯,只有后头帷幕隐隐颤动。

    少年人还不到及冠年纪,对着面前的女皇早已腿上发软,却还是撑住了,没塌了身子去,仍旧直挺挺地跪着。

    帷幕后似有人呜呜咽咽的声音,听不真切,隐隐约约的。

    少年人知晓皇权威严,心料难逃一死,只定一定神,强开了口问道,“瑶……还好吗?”

    “怎么,还是个情种。”女皇嗤笑一声,“她是太子,自然选了舍你保命。有权柄江山,还怕往后没有男人?”戴着高冠的女皇着的是便服,一身正红的外衫,底下配了宝蓝织金的裙子,看去宝相庄严,不似凡人。

    他在内宫处了许多年,第一次大着胆子抬头窥视天颜。

    女皇已年过半百,面上有了些年长带来的沟壑,却还能依稀见到盛年时的美貌。蚕眉杏眼,银盘小脸,只是沉沉的妆压在脸上,看去格外地威严。

    瑶是很像她的,尤里乌斯忽而想到。

    “陛下,臣闻楚人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今情形,臣与殿下私定终身,唯受死而已。臣不悔,亦不怨,只求陛下放过太子殿下。”他一拜到底,看了看帷幕后颤动的剪影,伸手便要去拿地上的鸩酒,“臣爱慕殿下,累她遭此祸,臣有愧于殿下。”

    那呜咽挣扎的声音越发清晰了,还有几声钗环落地的声响,却是很快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双皂靴径直踢翻了鸩酒金杯,“别喝。”

    酒液泼了一地,沿着金砖缝隙缓缓渗入地底去。

    “谁准你进来的。”女皇沉了声音,“你的好meimei不听朕的旨意,你也要逆朕意思?”

    燕王直挺挺地跪下来,仰头去看自己的亲生母亲,冷声道:“陛下已负了父后一次,如今还要再负第二次吗?”

    “你也提他!”女皇被触了逆鳞,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洋洋地全被拂了下来,奏折公文撒了一地。天子一怒,实有雷霆万钧之势,“早知道你们都是这种东西,朕就不该生下来!怎么,张桐光那点子清高多情全遗传到你两个身上了!一个看不上储君之位,一个都敢质问朕了!好哇,朕养了二十年的太子和长子,今日里都来给你们早死的爹鸣冤了是吗!”

    燕王并不低头,收了平日里轻佻的笑意,只死死盯着女皇,放平了声音道,“陛下,父后去得早,您也清楚并不全是因为谢贵君。当年您执意要送阿瑶走,让父后郁郁而终,现在又一定要杀了阿瑶爱慕的男子,父后在天有灵会怎么想呢。”

    “他死也和朕葬在一起!”女皇歇斯底里地吼道,红袍如血,高高扬起,却最终定格在了半空。

    女皇看着长子的脸,终究是没有打下去。

    少年人从背后偷觑燕王,发觉他的手微微松缓了下来。十数年的好友,他知道燕王这是松了一口气。他想,原来燕王一开始就是在赌。可是赌什么呢?也不像是赌母子情义的样子。

    皇储被捆在帷幕后面,口被封得严严实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了阿兄对峙,知道他是在赌女皇对父后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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