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中原杂碎 (第2/3页)
“这值得吗?” 安菲尔德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 恐惧发于心底,牙齿在打颤。 ——那是必然的。 安菲尔德·克里斯诺达尔从始至终都坚信自己是人类,与神明的声音抗衡近十年,期间几经波折也从未放弃身为人类的信念。他很清楚,如果选择了去接受注定的命运,自己将会走向最害怕变成的模样。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少有人知道,这并非他自己原来的脸。 就像人作为人所生存一般,克里斯诺达尔伯爵也有作为神裔被赋予的职责在。他会成为现在的样子,是已经被决定、被调试好的。而且,是五百年来「最成功的」。 十年前,大概就是离开晨曦酒庄的那段时间的某一天,安菲尔德的脸骤然发生了改变。 五官在变动。眼睛的颜色,头发的颜色。 虽然还保留着过去的影子,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像,但是安菲尔德的脸确实在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她”的样子。 不只是脸,rou体本身因改变而发出的声音切实传入了他的耳朵。无数个夜晚,躺在床上的少年忍受着与生长痛完全不同的疼痛,听着骨rou发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被扭曲成完全不同的形态。 「你应该这样做……」 「你应该去成为那个、只有那个……」 「想要回归完整……」 “她”和“祂”的噫语同时回荡在耳边,年少的他每晚都与执妄的声音相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一直到天亮也无法停止下来。 从那以后,安菲尔德强迫症一样的喜欢照镜子,不断地对着镜子重复自己过去的模样,试图记住那个真正的安菲尔德·克里斯诺达尔,试图确认自己的存在。 实际上,十年过后的今天,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回想起曾经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或许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 安菲尔德每次看着镜子中的人,感觉自己就像被早该死去的神明的亡魂占据了身体一样。终有一天,他会成为那位神明,变成他最恐惧的存在。 逃出去。 一定要逃离这样的命运。 「你逃不掉的。」有什么人在嘲弄着他。 好可怕。 「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呢?」有什么人不解地问他。 无法反抗。 「你就这样辜负家族五百年来的努力吗?」有什么人很严厉地训斥着他。 可怕得受不了。 「来吧。」很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生者的。亡者的。 好可怕好可怕,止不住反胃感。 「没有人生来就是该被牺牲的!」少年的他声嘶力竭地反驳着。 讨厌一切牺牲。 憎恶一切牺牲。 「幼稚。」被嘲笑了。 「这个计划是没有意义的!」他继续挣扎着。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你只需要服从。」 「你应该为家族付出,这是你的责任。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能达到那个目的,就是正确的。」 所以,是我错了吗?可是“目的”和“手段”已经混淆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冷汗就止不住地留下,内脏都仿佛要打结。 一定要逃出去。 可是能逃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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