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鲸湾_16第十本小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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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第十本小说 (第2/4页)

马兰每一个都喜欢,跟这个睡在一起还放不下那个,所以表面上要演一演。

    “我对他,只能说还行,一般般,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白马兰对图坦臣的印象还停留在伊顿小时候,她总觉得图坦臣还挺开朗的,很有活力,笑起来很好看,尾巴摇成螺旋桨——如果他长了的话。得知教堂失窃,不能作为结婚场地时,图坦臣很失落,整个人都懊丧得快要融化了。白马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让德尔卡门先载他回去。

    “教母的侄子只是有些情绪敏感,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儿,可能就好了。”文宜搭住她的手腕,劝慰地拍了拍,道“打个好底子,往后才不会出事儿。这是如何行使主权的问题。”

    螺旋楼梯上摇曳的身影顿住,文宜随即停下脚步,抬头就见祁庸一手扶着栏杆,回头无奈地看着她。“我又说错什么话了?”文宜瞧着她的脸色,有些心虚地乐了两声,道“小心点,别摔了。”

    文宜说的都是养宠物的经验。小鱼到新家有点趴缸、夹尾,放在暗处静养几天就好了。小狗情绪敏感、冲人狂吠,多做脱敏训练就好了。正常人得知朋友的配偶情绪低落,不管是否真心,总会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文宜就不会往好了劝,经常混乱中立、偶尔混乱善良,主打自由自在和随心所欲。看她又想小事变大,大事爆炸——当然,前提是别人的事,祁庸忍不住叹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扭头走了。

    她分析过文宜的性格成因,其实也不难理解。文家有遗传性的视神经萎缩,致病性线粒体DNA的突变位置在3460G-A,从母亲到女儿都是携带者。媒体将之称为代代相传的烙印,文家人则称其昏星的诅咒:未得满足的情感消除在平静与悲伤兼而有之的午后,哪怕是诸神也惋惜于昏星的出现,使得夜幕又从高高的山上降下。

    文家的女人有25%的可能在后天失明,平均发病年龄三十一岁,男人就更不必说了,概率高过抽奖活动中的‘谢谢惠顾’。

    和文家所有人一样,文宜淑质艳光,美若有神。她的mama从不亏待自己的眼睛,只有艳压芸芸众生的漂亮男人才配和她在一起,为她成熟的卵子供精。至于那男人的情感需求,谁在乎?那么多钱砸下去,想买谁都买来了。如果他的问题连给钱都解决不了,那就停他的卡,让他自己安静两天。

    大概因为视神经纤维退行性病变总是急性发作,造成的损伤又不可逆转,时间对于文家人来说珍贵异常。因为总有一日,所有鲜艳的色彩、陆离的形状,所有引动人心的美景与艺术,都将成为无法追溯的旧日国度;成为令人着迷的幻想,浮于历史的安乐乡;成为遥远而极乐而美丽的怀旧之情;成为假的、不确定的、有所隔阂的回忆和想象。文宜的mama恨不得一年有十三个月,每月有三十二天,她很少将时间花在先生和孩子身上,因为不关注自己的每分每秒都是浪费。

    自然而然的,文宜小时候和爸爸更亲近,和mama有点不太熟,mama身上很多缺点在文宜的眼中被放大了。她可以接受mama的繁忙和冷漠,也可以接受母父间压抑的氛围和极度不平等的地位,她不在乎。姥姥说过,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她看矿物图鉴和人文地理绘本。真正觉得委屈是在小姨有了孩子之后,mama把表弟抱在怀里看野生动物纪录片,可是mama都没有把她抱在怀里过。文宜不能接受,明明她才是最重要的,自那一刻开始,她才真的觉得mama忽视了她。

    或许是为了弥补她的缺失,或许是受够了漠视和冷落,文宜的爸爸活到二十三岁才终于硬气了一回,因她mama回家后径直从她身前走过而大发雷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文宜睡觉前,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泪,文宜第二天去上学,他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当天晚上mama带她们出去吃饭,爸爸像往常一样说着、笑着,仿佛无事发生。那个瞬间,文宜有些难受,感觉胸口闷闷的。她不认可mama,她不能理解mama。

    这种被忽视的不平衡感是在成长过程中突然消失的。在文宜逐步开始了解视障、接触盲文,针对日后可能面临视的神经萎缩反复进行适应性训练之后,她意识到自己从前有一些理解和认知上的偏差。姥姥说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侧重点不在‘她’身上,而在‘自己’身上。她的时间不够用,她想去北极看虎鲸和极光,想欣赏名画那堆叠的颜料形状和斑斓色彩,想跟朋友们扮上妆,排演戏剧段落,乐也融融地笑在一团,mama一定也是这样。

    在那之后,文宜很自然地同mama亲密了。实际上mama并没有她印象中那么遥不可及,只是不太喜欢未开蒙的生物,小猫小狗,小孩儿,之类的,哪怕是自己生的,沟通起来也有点浪费时间。在她初潮之后,mama给她找了妇科医生,教她如何通过经血判断健康情况,教她拉丁语、抒情诗和博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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