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双子)_伤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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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疤 (第1/4页)

    

伤疤



    下午3点整,柏芷从9楼楼梯间的拐角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语不发地望向对面的门牌。

    她在这儿停留快两小时,来的比任何人都要早。

    早到看见裴述尔从对门903出来,在楼道蔫头耷脑地徘徊半天,做了好一通屁都没用的心理建设,才踱步过去敲门。

    柏芷在这一刻察觉到裴述尔或许在玩把戏,尽管她来之前特意先向祝漾意求证,祝漾意在回信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讲,只是两字——

    “别去。”

    天知道,她原本冷淡消极的情绪被这回复烫得噼啪作响,哪怕事情真实性依然存伪,但祝漾意不否认不澄清的模糊态度,无疑是在对她的赴约推波助澜。

    她也真的来了。

    从这个角度望不见门里的人长啥样,柏芷只听得见声音。

    老实讲,一个失踪四五年,走的时候刚处于变声期破烂嗓的少年,到底能在这些空白时段成长成什么样,柏芷绞尽脑汁去想象,最后也只能拿他的双胞胎兄弟做参照。

    她手上正戴着被祝漾意退回来的男表。

    送之前,反复揣摩的却是门里这个人的喜好。

    祝乐恪。

    柏芷紧张又庆幸地坐在阴影里,抱着听曲扒谱的认真劲儿来记住祝乐恪的嗓音,她想细查那些语调里微末的不同,以此来重逢这位让她感官复杂的老故人。

    但是,祝乐恪的嗓声空落落地从耳窝里滑走,她一头乱绪,唯有裴述尔的问话在楼道外头清晰。

    俩人摆明不像初次见面般地熟络讲话,聊着不知道几百年前丢掉的狗,互有怨气,字字藏着针芒,他俩在某瞬间迎来数秒的沉默,然后,祝乐恪低头了。

    柏芷突然明白这场见面从头到尾都和她没关系。

    她在艺考期间联系了祝漾意上百次,她在桕城反复表达过自己对祝乐恪的在意,她遗憾人空缺了一段多么美好的年岁,为他担忧过,祈祷过,她也一直等在原地。

    但祝乐恪真正回归的消息,要靠裴述尔带着恶作剧般的促狭语气讲给她听,她像个傻逼一样在这么炎热的天儿枯坐在这里,跟个墙角老鼠般地默默啃食俩人的万千纠葛,她又想到那个冬天,在祝漾意家无意撞见的深吻。

    柏芷摸向腕间严密扣好的手表,有一瞬间呼吸困难。

    表针咔嗒走至两点,柏芷抖着手指给裴述尔发去一条【到了】,然后从楼梯处起身。

    电梯叮地一响,门内走出来个水管工师傅,柏芷同他的行进路线由两个半弧到逐渐平行,直至俩人都停在903的门口,就这么巧,那瞬间所有的勇气和较劲儿都随着师傅问询般看过来的一眼而悄然消散。

    柏芷察觉自己多么次要,等会儿进门也会像这个突兀出现的水管工一样,只是个破坏氛围不解风情的局外者。

    她垂头往后退,退到快要贴上另一家人的门,师傅奇怪地再次看她,然后摁响门铃。

    脚步声从门内清晰传出,她几乎要落荒而逃,902的门口有一个小小的猫眼,如果有人扒在那里瞧,或许能瞧见她胆怯慌张地像小丑。

    大门迟迟不开,师傅不耐烦地轻啧,柏芷在这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中如坐针毡,她听到里面在说话,某瞬间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确信门口的人看到了她,然后在门把手响动的那瞬间,柏芷逃了。

    她从楼梯处往下跑,跌跌撞撞地崴了脚,裴述尔的电话接踵而至,她捏造一通谎言,挂断电话。

    楼道里阴冷、潮湿、逼仄。

    她听到自己的喘息在胸肺中炸开,却无法具象成声音,最终归于一场,难以宣泄于外的寂静。

    三点整。

    柏芷摘下腕部的手表,扔进垃圾桶。

    三点零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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