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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鳞片也会掉光噢 (第3/3页)
r> 再睁开时,睫毛将将扫过一根活物。他怔忪间,面前的阴影晃了晃。微熹天光从贝瓦漫射而下,洒在榻边发髻半挽的头颅,和她正往回收的手指。 手指蜷回,顺势捋了一下发尾,少女脸上显出古怪的纠结,最终看向他完全清醒的瞳仁,“孤没想到你这样的身体受不住伏羲祚……只那么一小团,就,就快爆了。让小宣吞你,只是怕你撑不住,它把三分孔雀胎给了你。好东西的!” 是……他这样的杂种,吃不了多少纯羽人的奢享之物。 “……谢殿下赏赐。”勉强能动动,他垂下眉眼,拱起手。 “那,那就养着吧。孤明日再来看你。” “殿下逾格垂怜,非梦所敢及。奴的主家该在寻人了,可否——” “不要命了?” 她挑了眉,想起他胳膊和背上的鞭痕。小宣的口水怪恶心的,女侍给他换下黏糊糊褐色旧衣时,她瞄了两眼。“不过,已经着人通告颜氏的管事了。唔……据说,一个像是你母亲的妇人,还……” 被角抽紧,上一刻一嘴套话的少年,直直盯了她。 一股恶作剧的心思又漫上来,她停住话头。 灵山上,除了她心思一天比天难猜的的哥哥,就是一些阴阳怪气的天女天子,嘴硬古板的长老们,唯唯诺诺的近侍。 这么的表情生动的奴仆,有趣。更何况,还有那样的丝线,皇甫嵩平乱时,带回的那种丝线。 少女摇了手铃,招来黄门,站在阁外,隔了玉屏回话。 “……那妇人在正门守了快半个时辰,拦住阿蝉大人。本来说得好好的,让她回去好生等,待这……这位小郎伤好,就放归就家去,她也应了。颜氏的管事寻来后,训斥那妇人粗鄙,向阿蝉大人告罪,说颜氏恭奉殿下,若小郎冲撞御驾,百死不恕,倘若万侥幸得悦天颜,是大福份,伤殁不论,但凭殿下处置。那妇人就发了癔,哭嚎起来,被管事抽了巴掌后,还不肯走,一直冲阿蝉大人跪拜磕头,求她垂怜……” 榻上的少年低下头,面前丝被湿出一片,肩背绷紧,极力压抑颤抖。 似乎……她有些过分了……没有母亲的记忆,记事起,她就在史君和左君处长大,宽仁御下是他们教导的理念。有时候,她也会想像,如果那位天女没有仙解,会不会也像这样……脆弱,捏着渺茫的希望,坚韧。但,那实在是一位很厉害的羽人,怎么会有这种时候? 屏退黄门,年少的天女歪了歪,自若若支了右臂,斜趴在丝被上,盯着对面悲愤交加的脸。 腿上的徒增重量,把少年从炼狱拽出半身。但那对漂亮、好奇多于悲喜的眸子,又把他推得更深。恨意浓稠,他下意识紧闭双目,阻绝窥视。 这些尊贵的纯羽族都是如此。哪怕有片刻善举,都只是在把他们当逗闷子的玩意儿。 “喏,你娘编的祈福草人。” 少女伸出左手。“还挺好看的。阿蝉把她安置在下院,现在应该,唔——在给我编蟋蟀。” 仿佛千钧重锤砸在棉花上,心绪都被撕扯得支离无着。他忍着跌宕的绞痛,堪堪睁眼,看清白生生的手心,躺着一个半寸来长、五色草茎编制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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