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类的禁区 (第1/2页)
冲洗去满身热汗,齐屿更衣躺上病床,懒洋洋地支着双手枕住后脑,享受着假期的宁静。他任思绪不断飞飘,挂上天花板又荡去窗外,再飘回了那间打破他常识的治疗室。 呵,一介丢了半生的高塔囚徒,何谈常识?齐屿自嘲一声,再一次回想起那股鲜活的力量在他指尖玩转的美妙—— 那些分离的萤火,由着他小心翼翼地cao纵,每一朵相邻的焰滴,都致命地吸引彼此。相聚相合,没有一毫一厘的隔阂,它们迅速熔成一个巨型的炽球,汹涌起甚过骄阳的滔滔高温。随着他的一呼一息,它亦一涨一息的,这一刻的自在,是他苏醒后的五百二十三天里从没有的体会。 整整五百零二十三天,恍惚无所知的五百零二十三天,一无所有的五百零二十三天!历经苟且偷生的前夜,才引来一颗流星姗姗而坠。泥潭之上,平波生潋滟,烽烟掀故垒,风卷残云烧尽了他的熊熊赤壁,惊涛骇浪卷起了他的无穷热望——他终于找回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无比强烈地意识到,这颗「种子」,将是我逃出生天唯一的钥匙。 流连在梦幻里的焰色,他的视线不断攀升、不断回旋,直到他被火绒丝帛包得层层叠叠,淹埋在这赤潮翻卷的轮回中。 睁开眼再一次聚焦,赤潮一息褪去,所有动荡官能的快感悉数流逝。 他已脱出内观,回归现实。 齐屿抽出枕在脑后的左手,摸索着他闭合的眼窝,想象着一片冰凉从指尖剥离,却无事发生。看来,凭他现在的能力,自发进入内观并不可能。那颗「种子」隔在厚厚的玻璃罩之后,他难以亲手去触碰。 唯一能触碰到的是,滞留在右腕间的针管。没有昏睡,没有异常,没有神智不清,没有神经紊乱,所谓的“营养针”,没有任何印象中的“副作用”,注射后的身躯依旧在他意识的控制范围中。 她也许值得他的信任。 齐屿想起她看向他时,那份贯穿他的诡异的熟悉感。 也许他们之间有更甚于同类的联系。 既然没有选择,不如就此相信。 “抱神以静,形将自正。” 在内观中,顾园说。 “放空一切,平心静气,去感知它,不去看它,别让它的外象吞噬了你。” 沉寂了一夜的悸动再不能夺走齐屿的神智,他竭力甩开黏着在它身上的目光,放空神思,撤去了全盘的躁动,以最原始的初心,描摹它的形状。 很热、很暖、很燥,像火、像光、像烟,小小的荧火群在有形与无形之间聚散运动,吞吐着形气脉络、编织出生生不息的篇章,由表及里,在他的脑中渐渐点墨成书,形成具象的解释。 一旦理解生发的缘由,能量的涨息自在控制之中。齐屿心一动,它便动,在偌大的内观虚境之中,一息便化作火花纷纷摇落,又转瞬化作赤球庞然凝实。如臂使指,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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