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57) (第7/8页)
方士李孜省,趁势弹劾,终致西厂罢免,汪直贬至南京,而言官随后弹劾汪直的罪名,‘与王越、陈钺结为腹心,自相表里’,‘天下之人但知有西厂而不知有朝廷,但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下’,也恰与阿丑所讽内容相同,连从小被养在身边的人,都因优伶之口而行疏远,王鏊这个春宫讲读,能撑得过几回呢…… 丁寿心中意动,却还有一事为难,“可这精明伶俐之人一时哪里去找,便是找到了又如何保他定能在御前邀宠,陛下自己便深解音律,工于度曲,等闲乐工根本入不得眼!” “说难确是难,说容易倒也真是容易,婢子恰好知道这么个人物……” “哦?哪个?”丁寿终于来了兴趣。 “究说起来,此人爷也见过……” ************ “臧贤,山西解州府人士,籍隶教坊司乐户,颇解音律,能作小词,臣特将其引荐于陛下。” 紫光阁的小殿内,丁寿指着地上匍匐跪倒的臧贤,向朱厚照介绍道。 朱厚照俯视进殿后便伏地不起的臧贤,唯 唯诺诺,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碍于丁寿引荐,随口问了句:“你会度曲填词?” 臧贤额头触地,不敢稍抬,大着胆子回道:“是,时调小令,杂居南北曲,都略通一二。” “好大的口气啊,”朱厚照哂笑,手指无规律地敲着御案:“俗曲乃民间性情之响,朕要探察民意,则不可不听,你都懂得那些曲牌?” “这却不好说,从中原传唱的、、,到时下流行的、、,小人都可填词谱曲,另外熟悉的还有、、、……” 谈及小令曲调曲目,臧贤初见龙颜的敬畏忧惧之心渐去,滔滔不绝讲述起来,小皇帝也不得不正视这个其貌不扬的教坊乐工,“这些曲牌你都熟悉?莫要大言欺君!” 臧贤吓得惊慌失措,连称不敢,丁寿一旁笑道:“陛下放心,他这本事秉承家学,其父就曾是宫中伶官,以技受宠于宪庙,得授中书舍人之职。” “哦?既然曾应奉皇祖,当有过人之才,尔父现在何处,可入宫觐见,闲谈彼时宫中旧事。”朱厚照对那位没见过面的皇爷爷很感兴趣,突然想找人唠唠家常。 “陛下垂问,小人感激涕零,可惜先父福薄,已然归天。”臧贤眼眶发红,不住用衣角拭泪。 “可惜了。”朱厚照惋惜不已,一时兴趣寥寥。 丁寿暗道不好,可别三两句把人打发了,急忙笑道:“臣听闻钟鼓司康公公言,近来宫中音乐废缺,似大有不妥。” “有何不妥?”朱厚照奇怪丁寿怎地cao心起宫乐之事。 “庆成大宴,天下华夷臣工共同观瞻,当举大乐,宜调精通艺业乐工严督教习,谱作新乐,方能显朝廷之重。”丁寿道。 小皇帝蹙蹙眉,觉得好像似乎差不多有那么点小道理,无所谓道:“那就让康能传谕礼部,选三院乐工年力精壮者……” “陛下隆恩广泽,岂止教坊乐工得幸,况朝夕承应辛劳,外郡乐工不宜独逸,请诏礼部移文天下,各省才艺俱佳之乐伎送京供应,钟鼓司一一甄选,筹备大乐。” 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朱厚照闻听一愣,抬眼见丁寿冲他挤眉弄眼,顿时恍然大悟,狠狠一拍桌案,吓得臧贤浑身一颤,险些瘫在地上。 “岂有此理,你真是岂有此理,气死朕了!” 小皇帝每说一句,臧贤心头就凉上几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也未见说些什么,这位丁大人怎就恶了皇爷爷,若是引荐之人获罪,自己岂会有好果子吃!佛祖保佑啊,只消过得此关,小人一定持斋把素,安守本分,再也不想出人头地的事了! “朕怎么早没想到,你有这好主意为何不早说!哈,有理有据,那些礼部官儿也推搪不得!”朱厚照悔恨得直拍大腿,早想出这么个主意,兴许刘家jiejie早就寻到了。 二爷也是被逼得急中生智,况且这一来麻烦事可就多了,丁寿陪笑道:“只是各省乐户进京,这衣食起居皆需供应,陛下看……” “供应不了许多,朕拣选艺业精者留下应用,供给口粮,其余人等发还原郡,至于居室……”朱厚照琢磨一番,一指丁寿,“交给你了,选块地皮,为来京乐工修建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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